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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23年底,全国希望工程累计接受捐赠收入223.11亿元,资助困难学生728.4万名,
就目前而言,设点在乡镇的希望小学办学情况相对不错,学生数量大多在500人到1000人之间,如果是大型乡镇,甚至能超过1000人。
但是,在生源减少和撤点并校的时代趋势下,越来越多的农村希望小学悄然停办,等你反应过来时已经荒草满地。
事实上,我在教育部官网找到的历年统计公报显示,1998年全国普通小学有60.69万所,2024年减少到只剩13.63万所。
这意味着,在过去的26年间全国消失了47万所小学,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农村小学。
同时,希望小学又大多设立在农村,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农村小学的命运其实就是希望小学的命运。
还在坚持的农村希望小学,学生人数普遍从三四百人锐减到不足百人,多数学校只能先行取消高年级教学作为缓冲,尽量让更多的低龄农村儿童长大些,之后再走向更远的上学路。
那么,停办后闲置的校舍如何处理?还在坚守的农村希望小学现状如何?以及,撤并后留在村里的孩子怎样上学?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从2024年开始,我走访了安徽、湖北、江西、广东和广西的70所希望小学,只有到现场,才能负责任地记录和表达。
2024年冬天,我走进大别山寻找全国第一所希望小学。她的名字叫金寨县希望小学,1990年5月19日成立。时至今日,她已经发展为拥有两个校区、学生近2000名的大型乡镇小学。
学校所在的南溪镇,有6趟公交路线可以通到周边村镇以及县城,交通便利加上教学质量高,吸引了很多生源。
一位大姐告诉我,镇上还有一所重点高中,学生数量超过3000人。学校周边贴有不少租房信息,显然客户是陪读的家长。此外,各类商铺也很齐全。在南溪镇上走一圈,眼前所见让我感觉这是一个县域副中心。
随后,我去到了22公里之外,位于另一个乡镇的一所农村希望小学。当时正是午休时间,几名学生在阳光下的操场玩耍,还有一位大叔坐在校门口晒太阳。
我在和大叔聊天时得知,这所村小学生最多时有三四百人,但现在也就四五十人,每个年级十个学生都不一定有。
事实上,但凡有条件的村民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到镇上或者城里上学,实在没办法才留在村里。
公开资料显示,2009年10月,这所学校举行了新教学大楼竣工典礼和希望小学命名仪式。新教学大楼耗资近60万元,其中上海某公司捐助了25万元。
学校正对面住着几户人家,其中一位阿姨推着还没满周岁的孙女在散步。阿姨跟我说,学校学生最多的时候有700多人,现在可能100人都不到。
而我在网上找到的一份官方公开资料显示,其实直到2023年春季,学校还有140名学生,包含1到4年级,每个年级1个班。
望着尚在婴儿车的小朋友,我顺口问阿姨:“以后会把孩子就近送到家对面的希望小学吗?”没想到阿姨很快就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个问题家里早就考虑过。
即便学校近在家门口,但阿姨并不信任里面的教学质量,全家都想把孩子送到城里上学,再不济也会选择2.3公里之外镇上的中心小学。
事实上,不仅是家长对乡村教育缺乏信心,就连我所亲身接触到的乡村教师,也会优先把孩子送到城区上学,而不是自己所任教的学校。
其实,目前乡村学校的硬件设施整体并不差。但是,现有教师老龄化,年轻教师不愿来,导致乡村学校的教师数量和质量都严重不足。
当这样的选择在全国成为普遍现象后,必定会有大量生源不足的农村希望小学走向停办,而吸纳农村生源的乡镇希望小学则会进一步发展,在硬件设施等方面得到大幅提升。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乡镇希望小学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城区的学校又会和乡镇“抢生源”。
在安徽六安金安区的某所乡镇希望小学校门口,我看到一张招生公告,上面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师资力量以及各类教学优势,欢迎学生就读,看得出来很想扩展生源。
同样的情况,在15公里之外的另一所乡镇希望小学也存在。从外观上来看,学校建设得非常漂亮,完全不输城区小学,但当地村民跟我说,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想把孩子送进城。
除了有条件的家长选择把孩子送进城读书,农村希望小学生源减少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出生率下降。
安徽六安的一位农村老人有自己的想法。他给我算了算,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再到找工作、买房、结婚,老人认为现在培养一个孩子至少需要100万元。
这让我想到人口经济研究者梁建章牵头的育娲团队发布的《中国生育成本报告2024版》,里面提到中国家庭将一个孩子养育到本科毕业平均要花费68万元。
我之所以会遇见这位老人,是因为他就住在一所农村希望小学旁,目前已经停办七、八年。
老人记得,最后一年学校仅剩几个学生,顺理成章就被撤并了。当和我聊到“孩子越生越少”的现象时,老人感慨地说:“以前计划生育时,罚款都要生,现在鼓励生育,反而都不想生了,主要是养孩子的成本太高。”
同样是安徽六安,金寨县的一位爷爷很是忧心儿子承担的经济压力,他的形容是“一口人得养五口人”。
这位爷爷和老伴在家,儿媳妇在县城陪孙子读书,全家都靠儿子一个人在外务工来养活。前些年为了让孩子上个好学校,咬牙在县城买了房,如今还身背着房贷。
2022年,我国出现近61年以来的首次人口负增长,而我在查阅教育部历年发布的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后发现,1998年全国小学的招生人数为2201.38万人,2024年则为1616.63万人。
除了因为2016年二胎政策正式放开,使得2023年人数取得增长外,近些年的全国小学招生人数都呈现下降趋势。
此外,我在走访中发现,从整体上来看,各地农村希望小学在生源减少的大前提下,都面临着被撤并的命运,但是由于各地出生率不同,撤并的进程有快慢之别。
以2024年为例,全国人口出生率为6.77‰。广西玉林、广东茂名、江西赣州的人口出生率分别为10.03‰、9.85‰和7.43‰,均在全国人口出生率之上;
而安徽六安、江西九江的人口出生率分别为5.3‰和6.25‰,低于全国人口出生率。数据反映到现实,我在出生率较高的地区,能够明显感受到农村希望小学的人数普遍更多,撤并的整体进程自然也更慢。
农村希望小学的停办是有先兆的,往往在彻底停办前,会先把高年级取消作为缓冲,尽可能为低年级的孩子多保留几年,等孩子大点再踏上更远的上学路。
在广东阳江合水镇的一所农村希望小学,我遇见一位76岁的老爷爷,当天下午他在校门口等着接8岁的孙女放学。
爷爷说,现在学校只有1到3年级的学生,外加2个学前班,孩子们到4年级就要去12公里之外的镇上读书。
这意味着,再等2年孙女也要去镇上,到时78岁的爷爷显然承担不了每天的接送任务。但爷爷更担心的是,会不会在那之前学校就被撤并了。
在广东湛江东里镇,一位在希望小学正对面开小卖部的老板说,他亲眼看着学校的学生人数从几百人减少到现在的20多人。
目前学校共有5个年级,每个年级的学生都是个位数。我隔着铁门往学校看了看,升旗台周边已经长满了野草。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江西吉安巾石乡的一所希望小学门口,四个已经上初一的学生告诉我,学校在几年前就撤掉了6年级,现在人数最少的班级只有9个人,多的也只有十几个人。
说到这里时,其中一个小女孩仰着头问我:“叔叔,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学校拆掉?”
我一时无言以对。所有人都知道,当学校取消开始高年级后,撤并就已经成了定局。
在江西时,我找到一份南昌安义县教体局发布的2022年秋季发布的义务教育招生结果表,惊讶地发现有27所农村小学仅仅招到了1名学生!此外,还有大量学校的招生人数在个位数。
等到2023年秋季,安义县辖区内停办了58所小学,其中有一所叫做果田小学。她不属于希望小学,但我必须记录她。
因为我在校门口看到了一块碑记,上面写到果田小学是2005年举全村之力修建的,有人捐6666元,有人捐500元,也有人捐50元,但无论钱多钱少,这所学校都曾经承载着全体村民的期待和希望。
我知道这种感受。因为,我们村里的小学同样是全村人集资修建的,很长一段时间老师的工资都是村里人自行负担。
自我记事起,民新小学就只剩3个年级,4年级就要到临近的乡里去读。然后,我成为了学校的最后一届3年级。存在了40多年的民新小学,和我一起毕业在2004年的夏天。
此后,我和堂弟每天的上学路从300米变成了3公里,中途会经过一片坟山,有时放学晚了路过就会很害怕,所以大人总叮嘱我们一定要结伴上下学。
至于年龄更小的孩子,就只能由家长凑钱雇一辆三轮摩托车,由村里的屠户、猪肉铺老板兼职接送。因为他有车。
我在江西吉安县井头镇油田希望小学的校门口,看到了这则公告。公开资料显示,2019年学校尚有师生170名,但到了2023年秋季,总共只招到了4名新生。
2024年12月,我跟着导航走进安徽淮南寿县的一所希望小学。学校门牌还在,但几十只鸡代替学生奔跑在操场,身后的教学楼空空荡荡。
一位老人戴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我走过去向他了解学校的情况,才知道他正好是学校的老校长,“当年学校升旗台的旗杆就是我立起来的”。
后来,我走进荒弃的教学楼,通过老校长的亲身讲述,以及碑记和办公室散落文件的佐证,拼凑出这所希望小学的生平。
2005年,原本破旧的学校获得一笔修缮资金,并在2006年焕然一新后更名为希望小学。当时,周边村里的300多个孩子在这里学习。2011年,学校再度修缮,又过了几年,学校停办了。
那天傍晚离开时,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学校,老校长正端着一碗饭坐在门口。他在这所农村小学教了一辈子书,陪伴着学校的兴衰,直到2013年退休。
我想起井头希望小学张贴的公告上写的“自然撤并”,像是在描述一个人,或者任何一样具有生命力的事物,在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后,终究走到了退休的一天。
只不过,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快。在走访中,我发现许多停办的希望小学都是在2005年到2010年之间修缮的,遗憾地只用了十几年。
相较于普通学校,希望小学的特殊之处在于是汇聚社会各界的爱心所建成的。所以,当希望小学不得不停办之后,闲置的校舍如何处理应当是一个公共议题。
就我在皖、鄂、赣、粤、桂五省区所实地了解到的情况,多数停办的希望小学校舍目前处于闲置状态,但也有部分校舍得到了重新利用。
比如,在安徽六安金安区,有一所由新加坡华侨捐赠的希望小学,名为木厂亚琴希望小学。
村里人告诉我,学校从2000年开始正式招生,学生最多时有四五百人,停止办学后,2017年左右学校变成了民营企业办的军事拓展训练基地。
同样是由民营企业接手,江西庐山某希望小学被改成了民营幼儿园。目前,希望小学的门牌已经被摘掉,校门口的左右两边,分别挂上了幼儿园和民营企业的名称。
还有的希望小学变成了汽修店。在江西安福县326省道旁,我走进了这家汽修店,里面的大叔跟我说,2023年学校停办后他就店铺搬了进来。
当我们聊到学校撤并的问题时,大叔非常笃定地说,之后全部的农村小学都会消失,理由是就连乡里的小学,今年都才招了17个学生,村里人都更愿意把孩子送到十几公里之外的县城。
此外,在江西遂川县,也有希望小学被改造为公共养老院,里面设有食堂,解决村里空巢老人的吃饭问题。但一位村民跟我说,的确吃了一阵子,但是后来停止了,可能是因为资金不足。
由于希望小学大多设置在较为偏僻的农村地带,因此相比起得到重新利用的希望小学校舍,更常见的情况是处于闲置状态。
例如,湖北罗田县落梅河苗圃希望小学,在停办多年后,校门口拴满了村民喂养的牛羊。
安徽六安一所停办的乡村学校,我看见足球场被翻垦成了菜地,徒留两个球门柱;广东肇庆金渡镇的黄坑村华森希望小学的操场,同样也变成了菜地。
对于我而言,印象最深的是位于江西庐山的一所农村希望小学,目前已经停办两到三年。
我到访的那天是周末,学校里有许多小朋友在自由玩耍,其中几个小女孩正热火朝天地搬弄课桌板凳,接着在操场上摆成各种式样,说是要建造一个属于她们的“秘密基地”。
女孩之中,有的一开始就被家里人送去镇上读小学,有的则是在这所希望小学停办后才去镇上。
我问其中一个在两边都上过学的小朋友,更喜欢在哪里上学,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村里,因为“村里的学校可以随便带零食,但是镇上的不行”。
小朋友还告诉我,学校停办后,教室的玻璃就被砸烂了,好多东西都被别人偷走了,直接搬到家里去,还有人在里面上厕所。
就目前而言,部分希望小学的停办是必然的,但在停办之后,怎样有效利用闲置的场地以及公示场地再度利用后的收益,显然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提到“撤点并校”,我总是习惯性地把主体设定为小学,但这次关于希望小学的长期调研让我意识到,当农村失去小学后,也就意味着乡镇开始失去初中。
那天下午,我原本计划到江西分宜县寻找一所希望小学,但在抵达现场后,我看见的却是一所中心幼儿园。询问当地人之后才知道,小学早就搬到了原来初中的校址,那么,初中又搬去哪里了呢?
答案显然是县城。但在当时,我心里是难以接受的,毕竟这个乡离县城有40公里远,让13岁的孩子这样长途跋涉去上学,总会让人不放心。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20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乡镇。2010年秋季,乡里的初中在被撤并到县城后,小学就搬到了初中。
当地一位大姐简单明了地跟我说,摆在家长和孩子面前的有三条路:要么买房,要么租房,要么寄宿。
所以,当栋栋楼房在城市拔地而起时,就意味着村镇学生越来越少,城区学生越来越多。以安徽望江县为例,由县教育局公开发布的《望江县2024年秋季小学在校生统计汇总表》显示,全县32647名小学生中,城区包含13194名,占比超过40%。
具体来看,城区小学人数大多在1600人以上,最多超过3000人,而农村小学大多不到100人,随着人数进一步减少必将合并到乡镇中心小学。
对于农村留守儿童而言,“寄宿”是一个沉重的词。因为不只是初中生,在撤点并校后,许多小学生也不得不寄宿。
这几年,我分别在江西赣州、广东河源以及云南红河,和当地乡村教师了解过农村小学生寄宿的情况,多位老师都告诉我这是无奈之举——
父母在外务工,爷爷奶奶又年纪大了,在村小撤并后没有办法每天接送,就只能让年幼的孩子早早寄宿。
据澎湃新闻报道,截至2017年底,农村小学的寄宿生多达934.6万人。2018年4月25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建设的指导意见》提到,原则上1到3年级的学生不寄宿,但事实上往往难以避免。
那么,从宿舍硬件设施到生活老师配备,如何让自理能力差、夜晚还会尿床的低龄农村寄宿儿童得到好的照料?
我在全国多地村镇看见过“黑车”接送留守儿童的情况。车辆大多以面包车为主,有的司机会把原本的座椅都拆除掉,再换成小板凳,就为了能运载更多的人,严重时甚至会塞下十几个小学生,安全隐患非常大,但老人在无力接送的情况下,却又只能铤而走险。
在广西玉林博白县的某希望小学校门前,一位年近70岁的客家老人向我讲述着他的苦恼。老人有3个儿子,一共生了4个孙子和4个孙女给他和老伴带,最小的刚上小学,最大的刚上初中。
2023年村里的希望小学停办后,老人就只能骑电动三轮车把孙子孙女送到镇上去上学,一趟还拉不完,只能送完一批后回来再拉,等到放学时再分两批接。
不过,村民们对此前村里小学的教学质量也很不满意。因为在停办前的最后几年,学校都是快要退休的老教师,根本管不住也不想管学生,有时到了上课时间,学生来了老师却没来。
村里人盼着有新的年轻教师过来。老人说,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可以养鸡鸭,也可以种菜,但很显然,这些条件吸引不了年轻教师。
教育资源的整合是合理的,但在撤点并校、教育进城的过程中,一定要确保还在“留村的孩子”有一条安全、便利的上学路。
我在安徽六安金安区翁墩乡的一所农村希望小学看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所学校做了两件事。
其一,安排了两辆校车,可以接送离学校远的孩子们,其二,有午托一小时和放学后一小时的辅导作业。
如果这两件事情可以推广开来,对于农村留守儿童的上学和成长大有裨益,对于老人来说则是解决了接送孩子的负担。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安徽六安裕安区平安希望小学的教学楼上写了五个大字:留守不失守。
让孩子们不用翻山越岭去上学,能够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知识,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心底则种下一颗又一颗梦想的种子。
这些人中有个人也有集体,有民营企业也有事业单位,还有国内和海外的爱心人士。
我清晰记得江西吉安安福县竹江乡小车希望小学门口的一块纪念碑,时值冬季,天色已暗,但我打着手电筒看清了碑上的文字。
过去的二三十年,已经有无数农村孩子通过希望小学获益,而在撤点并校的时代进程下,农村孩子又面临着新的“上学难”问题。
所以,仍旧需要更多的力量和资源注入到村镇,让农村孩子拥有一条安全、轻松且充满爱意的“上学路”。